近期,《极象》系列图书由中国摄影出版传媒有限责任公司(中国摄影出版社)出版发行,该套图书共包括《瓷语》《洪荒》《河图》三册,作者系河南籍摄影家郑伟杰。《中国艺术报》年9月4日4版“百家论艺”栏目刊登了郑伟杰的创作谈,让我们得以了解作者在创作之外的思考:
泛抽象:让想象在自然与文化间翱翔
——关于《极象》的抽象表现摄影思考
文/图郑伟杰
《极象》三部曲——《瓷语》《洪荒》《河图》意在尝试突破自我、用一种全新的视觉形式表达自我沉迷经年的主题。一切创作冲动,源于我对这些主题及其背后源远流长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发自内心的挚爱,以及试图回馈它们对我精神世界长期丰润滋养的愿望。
作者:郑伟杰
主编:孙京涛
版次:年6月第1版
《瓷语》的原型,是我故乡许昌市神垕镇出产的钧瓷。毫不夸张地说,这种闻名遐迩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以其“入窑一色、出窑万彩”的独有风采,吸引了国内外成千上万的摄影师经年累月拍摄,而我也是其中之一。
与大部分摄影师类似,在近10年的时间里,我一直用传统纪实摄影的方式进行创作,不仅形式雷同,而且限制了我对钧瓷独到魅力的艺术表达。如何突破“纪实”,用一种新型的影像语言表现钧瓷的核心审美元素,令我茶饭不思。况且,倘若这种突破由外人完成,作为一个本土摄影家,颜面何在?
动力与压力同在,促使我必须做出改变。克里斯平萨特韦尔在《美的六种命名》一书中写道,“美仅仅是一种表象,它好就好在只有一层皮的厚度,甚或还没有那么厚。”奥斯卡王尔德关于美的论述让我顿悟,钧瓷的最大魅力正在于其表面波谲云诡的自然窑变。我尝试借鉴世界地图的生成方法——麦卡托投影法,将立体的钧瓷平面化,并改造嫁接Z3D技术,全景深、高清晰地展示钧瓷的表面;用当代艺术的“去形”思维指导后期制作,对脱胎于钧瓷的图像进行再度抽象,以此呈现其“所指”的丰富想象和虚实相生的神秘——这才是这种艺术瑰宝长盛不衰的精髓所在;而在呈现尺幅上,一件钧瓷展开后生成的图像正如一幅传统中国画长卷,气象横生,连绵不绝。
今天看来,《瓷语》对我个性化摄影语言的形成,是一块基石。为了完善和充实这种艺术风格,我又相继完成了《洪荒》和《河图》。
《洪荒》是我从孩子们涂鸦后冲洗下的弃墨废彩中发现的“天造之相”,它瞬间成型,稍纵即逝,其来无征,其逝无痕。起初,我不知道它们是什么,只感觉它们为我而生——从我的神经末梢飞掠而过,刺激我的情绪激荡、共振、飞腾,我沉浸在攫取图像的快感中。
冷静下来思考这些影像,我逐渐意识到,它们暗合了传统泼墨山水画的意象,而通过摄影对它们所进行的定格,则成为我宇宙观和生命观的移情——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从开天辟地的混沌到澄明,混乱到整饬,裂变到有形。生命在其中孕育,万物于其中萌生,自然力量的伟大,生命力量的坚韧……我一度甚至产生一种穿越时空的错觉——回到古人身边,与这个伟大文明的先行者感同身受地体验大自然的神秘、敬畏天地间的力量、思索人生的意义。我相信这是《洪荒》的精神之锚和意义渊薮,它让我的创作更加自觉、更加自信。
《河图》的拍摄是一次更艰巨的挑战。
作为中华民族的母亲河,黄河一直是众多摄影家的艺术母题。尤其在河南,有关黄河的摄影创作佳作迭出。拍摄母亲河也一直是我的夙愿。《洪荒》之后,我又回到黄河,进行了相当大规模的试拍。但是,如何理解黄河所蕴涵的时代精神?如何创造性地体现这种精神?却始终不得要领。
我决定用无人机以矩阵的方式分段拍摄、按主题意象分解合成,重塑一条在自然品格与文化风貌上高度同构的“形象+抽象”之河,让人们在视觉上“看见”黄河、在身体上“畅游”黄河、在精神上“伴行”黄河,从而与黄河物我一体、形神合一。
从源头到入海口,我在黄河上下不遗余力地寻找那些具有强大“能指”的象征符号,努力理解它们深层“所指”的意义与隐喻。从涓涓融水,到河水洋洋;从北流活活,到长龙卧波;从滩涂上的北斗七星,到青台遗址的北斗九星;从碛口壁画的天书,到花园口河滩上的雌雄双龙;从黄河之滨仰韶陶罐的双鱼人形,到殷墟的八卦阵列……仰观俯察,心游万仞。雄浑的自然与深厚的文明天衣无缝地交合在一起,给我“天地造化”“天人合一”的强烈感受,使我浮想联翩、激情澎湃、动力十足,只用了3个多月的时间,就完成了《河图》基础素材的拍摄。
综观艺术史,艺术形态的创新首先是艺术语言的创新。《瓷语》《洪荒》《河图》虽然表现的题材不同,但语言特征一致。借鉴当代摄影艺术的“去形”“变形”“去透明性”等方式方法,我把“抽象表现”视作语言的突破口。无论拍摄还是后期,尽量去除具象、实体,转而